【苍穹】SIDES OF TIME（章二）
食用须知：
背景：架空AU。
CP：无差。
时间线：等同19岁的HAE时期。
章二 梦想天空的少年
“一……骑……”
“一……骑……”
有谁用生涩的发音，在重复一骑的名字。
“一骑……是……谁？”
那个声音在发问。
总士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神智清楚，他甚至分不清现在听到的声音，是来自双耳的听觉系统，还是在脑海中直接响起。
他的手足仍旧被紧紧的禁锢着，双眼被遮蔽，头部被强迫着微微后仰，将一切要害暴露在敌人面前。那些粘腻冰冷的触手一样的东西，不知道何时消失了，但是感觉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。
身体似乎变的轻盈起来，有种漂浮着的舒适感，一切都空荡荡的；本来应该感觉不到的、在自己的胸膛里，不停激烈脉动着的心脏，正跳动的越来越缓慢；在身体中流动着的，本来应该是温暖的血液，现在似乎变成了冰冷的异物，在自己的身体中探索着、穿梭着。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总士的喉间发出不成语调的呻吟，和身体的舒适感相比，是精神上难以抑制的排斥与恶心。
“一骑，是谁？”那个声音再次发问了，这次明确的是在脑海中直接响起，确实是人类的语言，而且语调变的流畅起来。
总士咬紧了牙，拒绝回答，那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宝物，绝对不容他人染指。
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他，微弱的冰冷气流间断从胸口扫过，移到颈间，似乎是某种生物的鼻息一般。总士的肌肤起了细细的颤栗，他本能的想要收缩身体，却依旧无法有任何动作。
那东西欺近了他，冰凉的类似触手的物体捧起了他的脸颊，温柔而仔细的描绘着他的轮廓，过了一会儿，有湿湿滑滑的东西在他喉结上扫过。“唔！”总士颤抖着呻吟，不同于之前在一片朦胧中被不知名的物体解析和入侵，那时也只是无力和恐惧罢了，而现在在他面前的明显是某个拥有独立意志的个体，要害被掌控在对方手中自己却完全无法反抗的强烈不适感将他吞没，他忍不住开口，虽然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示弱。
“放开……我……”他听到自己微弱的声音，沙哑的不成样子，而声音里的软弱让他感到吃惊，反射性的，他咬住了下唇将自己的尾音吞没。
那东西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，湿滑的触感由喉结移到颈侧，冰凉尖锐的物体浅浅的刺破了皮肤，再次感受到了细微的痛楚，这让总士几乎忽略了可能的危险，而有了些微异样的喜悦。
它舔了舔伤口，似乎在品尝血液的味道。然后湿冷的触手下移，轻轻的戳在总士的胸口。“皆城总士。”它说话了，这次是真实的声音在总士所处的空间回荡，那是不可能属于人类的声音，虽然诉说着人类的语言。那声音粗糙而低沉，复数的音调重叠着，伴随着尖锐的鸣音，好像只是一种拙劣的模仿。
总士颤抖起来。
这个不知名的东西，应该是一只‘恶魔’，它贴近着总士，深入他的空间，嗅索他的气息，品尝他的味道，它清楚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节，它甚至进入了他的内心。
总士感觉曾经保护着自己的那层壳，已经被它彻底的撕裂，并且研磨至支离破碎。
“总士。”那个声音再次唤了他的名字。
总士咬紧了牙，不愿意给予任何回应，因为过度的用力，腥咸的铁锈味在他嘴里弥漫开来。
然而那个声音并没有放弃，它离开了总士的身体，但仍在他周围徘徊不去，它反反复复念诵着总士的名字，由开始那可怖的发音开始向正常人类的声音转变，过了不知道多久，类似于人类少年的清脆嗓音在总士耳边响起。
“总士！总士！”它似乎很开心，终于能正常的喊出总士的名字。它再次靠近了总士，这次竟然是微微温热的触感。
属于人类的，纤细的手指抚摸上了总士的脸颊；属于人类的，柔软的双唇轻轻啜去总士嘴角的血丝；属于人类的，骨肉匀称的身体抱紧了总士。
那久违的温软让总士忘记了反抗，他呆呆的任由那双手再次捧住了他的脸。无数破碎的画面无中生有的在他脑海中出现。
紫色乌云翻滚的天空，暴戾的金色闪电，塌缩的虫洞，破碎的空间，漆黑的巨大恶魔正在向虫洞内逃去，它用它的身体和双翼紧紧的护住怀中的珍宝——有着亚麻色长发的人类少年。他们一起向着魔界的深渊不停坠落，空间崩毁的乱流将黑色恶魔的身体几乎撕碎大半，但它怀中少年的身体却几乎毫发无损。
“是……你，保护了我？”总士听到自己在询问。
“总士，喜欢。”它磨蹭着总士的侧脸，撒娇般的说着。
“总士的一切，都喜欢。”它抚摸着总士的身体，仿佛爱不释手。
“天空，大海，花草和鸟儿，总士喜欢的一切，都喜欢。”它离开了总士的身体，轻快的脚步声在总士周围回旋，仿佛在舞蹈。
“一骑，总士最重要的人，很想见面。”它停在了总士面前，用祈求的语调说着：“想要用这个身体，去感受总士的世界。”
变成人类的恶魔？
第一次听说，恶魔会喜欢人类？会想要了解人类的世界？
总士从震惊的情绪中缓过神来，然后他看到了微茫的希望。他超卓的大脑开始运转，一贯的克制力让他迅速的冷静下来，他对面前的恶魔说：“想要去的话，就去吧。”
“可以吗？！”恶魔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惊喜与愉悦。
“去人类的世界，带上我一起。”总士试探着说。
“不行！”恶魔却立刻否定了。“它不会让总士离开的。”
总士也没想过能这么简单的逃走，他问道：“‘它’是谁？”
对面沉默了一会，恶魔似乎在思考：“它，是父亲。”
“你自己的话，可以去人类那边吗？”总士问它。
“伤已经好了，有道路的话，就可以去。”恶魔高兴的说。
总士想了想，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：“呐，在你离开之前，可以让我看看你吗？我想知道你的样子。”
那恶魔用欢快的人类少年的语调回应了他，覆盖着他双眼的柔软的生体组织缓缓退去，失去了牵拉的头颈因为肌肉的软弱无力而垂下，总士呻吟了一声，努力的睁开久未使用的双眼。
视野有些模糊不清，他费力的眨了眨眼睛，有一双温暖纤细的手伸过来，捧住他的脸颊，帮助他抬起了头。
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，黯淡的红色光芒充斥着他们所处的空间，他看到了一张纯真的笑脸，面前的恶魔有着一头浅褐色微曲的短发，约莫十八、九岁年纪，五官和他有三分相似，它正专注的注视着他的双眼，然后欣喜的开口道：“总士的眼睛，真漂亮。”说话的时候，它右手拇指的指腹轻轻抚摸过总士左眼的伤痕，总士却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般，猛然昂起头脱离它的掌握：“别碰那里！”
恶魔吓了一跳，“总士？”它发出疑问的音节。
总士咬了咬下唇，强迫自己回转了视线，他盯着它，沉默了一会儿，对他说：“答应我一件事，去见一骑，告诉他，我还活着，而且，”总士顿了顿，语气坚定的说：“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，这是我的承诺。”
恶魔瞪大了眼睛：“承诺？”
“承诺，是两个人之间必须做到的约定。”总士看着他说。
“那我也向总士承诺，一定会将总士的话带到的。”恶魔愉快的笑了，它抱了抱总士，转身离开了。
寂静的空间里，只剩下总士一个人。他这才有空认真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。
这里不像是某个房间里，至少他所见过的牢房，没有长成这样子的。黯淡的红光充斥着整个空间，稍远的墙壁模糊不清，但面前的地下是淡红色的肉壁样的东西，看起来似乎还有湿滑的粘液，这里简直像某种巨大生物的体内。
而总士自己，被类似生体的深红色组织束缚着，牢牢斜挂在墙壁上，那些组织物纠结缠绕着他的四肢，让他无法移动分毫，想要移动腰部，发现整个背部甚至头发都被牢牢的缚住了。
其实，那不仅仅是束缚。
那些东西似乎正在和他融为一体，深入他的身体深处，连接着他的皮肤、神经、血管，周围的一切，似乎都默默的附和着他心脏的脉动。
而他所能看到的自己的身体上，爬满了深紫色的诡异纹路，那些纹路正伴随着他的心跳间断闪烁着隐约的光芒。
总士知道，他们在了解了他之后，正在试图改变他。
也许他们就要成功了，他将再也不是原本的自己。
总士闭上了有些酸涩的眼睛，他没有哭，尽管绝望的情绪涌上来，几乎将他淹没。他不知道是自己坚强到不会哭泣，还是已经被恶魔们改造成了不会哭泣的东西。
密闭的空间里，隐隐流动的空气中，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儿，而那味道，在总士闻起来，竟然变成了异样的香甜。
他咬了咬牙，闭上了眼睛，“不管你们对我做了什么，我决不会成为别的东西。”他开始不停的小声对自己说：“我是皆城总士，我必定会回去，回到真壁一骑的身边……”
第一次用人类的双眼看到这个世界，和之前完全不同。
天空美丽的让它感到震撼。
阳光灿烂，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，澄澈如洗。化身做人类少年的恶魔，张开了双翼，正在飞翔。
它迷恋的注视着这奇迹般的色彩，纯粹的、清透的蔚蓝，好像要将它彻底融化吞噬一般。
它感受着阳光的热度，任风托着自己的身体，向下方的大地坠落。将双臂环抱在胸前，它的嘴角露出了微笑，那是仿佛被无尽的苍穹温柔拥抱着，非常满足的微笑。
这天，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，没有什么不同。
傍晚时分，小小的咖啡店里，弥漫着食物和咖啡的香气，客人基本上是满座，远见在座位间来回穿梭着，不停的帮助客人点单和递送做好的餐点。
好不容易忙完了手头的活儿，走回吧台后的远见小小的吁了口气，一骑歪了歪头，转向她的方向，有些抱歉的说：“不好意思啊，远见。沟口先生又偷懒跑掉了，你一个人很累吧。”一骑处理食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，但是眼睛不方便，确实无法处理点单、上菜、结账这些工作，远见只好一个人全包了。
远见偷偷吐了下舌头，真的有点累。但她还是努力用轻松欢快的语调回应：“还好啦。在这里工作可比在ALVIS训练轻松多了。”其实之前还有两三名佣兵团的后辈一起在店里帮忙，但是最近有加强集训，他们都不能离开ALVIS。
一骑和远见这一辈，本来应该是DI的中坚力量。但在四年前的苍穹作战中，DI损失巨大，一骑所在的、人类当中曾经的最强战力、满员时共有十三人的特殊部队——巨龙之翼，在那次作战之后只活下来五个人，其中两人基本失去了作战能力。之后DI一直注重新生力量的培养，后辈们也还算争气，但巨龙之翼仍然没能凑满编制，毕竟十三把S级武器，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使用的。
远见还没能休息几分钟，就有客人喊着结账，于是她又打起精神走了出去。
一骑转过身，把咖啡豆倒进一边的研磨机，研磨的杂音掩盖了客人们的谈话声，一骑一时有些走神。
他是个喜欢安静的人，即使以前身体很好的时候，休息的时间他也是宁愿一个人在ALVIS的房间里待着。但是自从上了退役名单，ALVIS高层、特别是他身为DI最高司令官的父亲，就在远见医生的建议下，把他强制性的丢到了这家咖啡店里。这家名叫“乐园”的店，从很早以前就是DI的资产，尽管那时他们并没有在达卡城常驻。
起初，一骑很不习惯店里的环境。他的五感比普通人灵敏太多，失去视力以后，听觉就更加敏锐，嘈杂的环境对他来说，近乎一种变相的折磨。但是一段时间之后，他终于理解了，他周围的“噪音”并不只是单纯的“环境”，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，每一个都是鲜活的生命。生命是难以孤独的长久存续下去的，藉由不同生命之间的交集，产生各种各样的联系，才是生命持续蓬勃发展的动力。
客人们有的是城里的普通人，有的是来往的行商，更多的是各个大小佣兵团的佣兵。他们知道这里是传奇佣兵团DI的资产，也知道店主沟口恭介是DI的高层之一，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许并不单纯，和DI打好交道也好，和沟口先生套套近乎也好，刺探相关的情报也好，一骑都不关心。在他眼里，他们都只是客人。
他们经常在店里高谈阔论，吹嘘自己曾经多么勇猛辉煌，击杀过多少强大的恶魔；他们常常带来远方不同城市的消息，有的十分重要，有的非常无聊，甚至有一些人类军高层的桃色新闻；他们会在熟络了以后，特意跑到吧台前和盲眼的主厨打个招呼，对话的内容也许毫无营养、只是今天的天气或者今日的特价菜单有哪些；他们也偶尔会从外面带来稀奇的小玩意儿，当做礼物留在乐园作为纪念。
总之，他们成了一骑如今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，而且是最鲜活那一部分。
研磨机停了下来，“嘈杂”的人声再次灌入耳鼓，一骑勾了勾嘴角，正准备伸手去取磨好的咖啡粉时，突然惊愕的抬起了头望向店门的方向。
他甚至不自觉的睁开了眼睛，即使他知道自己什么都看不见。
让他惊讶的是，那个包围了他整整四年的、本应只有无尽黑暗的世界，竟然第一次有了光明和色彩。
那是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耀眼的光芒，而颜色是灿烂的金色。虽然仅仅是一瞬间，却留下了像天使张开的巨大双翼一般的轮廓，非常、非常美丽。
一骑眨了眨眼睛，那光芒仿佛是幻觉一般，没有再出现。但一闪即逝的虹彩，留给他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。他努力睁大眼睛，扶着吧台，身子不自觉的前倾，想要再次捕捉那久违的光明和色彩。然而，眼前除了深沉的黑，再也没有其他事物。
当他失望的闭上眼睛时，门恰好被推开了，和门铃清脆的声音一同传来的，还有远见甜美的招呼声：“欢迎光临。”
TBC
预告：章三 想要更加接近你
